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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战争是中国近代史上的一件大事，可以说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因为它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第一次完全彻底地打败了入侵之敌，一洗鸦片战争以来的百年耻辱。中国抗日战争的胜利与以下两个问题息息相关，即中国能否全面抗战？能否坚持到最后？本文试图从这两个方面对美国华侨为中国抗日战争的胜利所作的贡献进行探讨。
中日民族冲突由来已久。明治维新之后，日本步入资本主义国家行列，并很快走上帝国主义道路，积极对外扩张，掠夺资源，侵占领土，邻邦中国自然成为其觊觎的首要目标。
从19世纪70年代开始，到1894—1895年的甲午战争，日本不仅先后夺取中国的藩属琉球群岛和朝鲜，还霸占了中国的神圣领土台湾及澎湖群岛。1904—1905年，日本通过对俄战争又攫取了在中国东北南部的特殊利益。1915年，日本诱逼袁世凯签署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1919年又夺取德国在山东的权益；1925年在上海制造五卅惨案；1928年5月3日在济南制造济南惨案，以阻止北伐军统一中国。1931年9月18日，日本趁西方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爆发经济危机、自顾不暇之际，怀着建立所谓“大东亚共荣圈”的美梦，制造了“九·一八”事变，并以此为借口出兵占领我东三省，翌年3月，建立以满清末代皇帝溥仪为首的傀儡政权，从此开始其全面吞并·中国野心的第一步。1932年1月28日，日本帝国主义者在上海蓄意制造了“一·二八”事变，1933年向华北发动进攻，1月攻陷山海关，3月侵占热河省会承德，5月已控制长城各关口和冀东，年底又策动所谓华北五省自治运动，华北形势岌岌可危。1937年7月7日，日本在北平附近的卢沟桥挑起事端，中日战争全面爆发。日本帝国主义成为中国统一与独立自主的最大威胁。
1936年5月31日，沈钧儒、邹韬奋等响应中共“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在上海成立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并发表声明要求国民党停止内战，释放政治犯，与红军谈判建立统一的抗日政权。国民党政府对此非常恼怒，遂于1936年11月23日在上海将全国救国联合会的领袖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王造时、李公仆、沙千里、史良等逮捕，制造震动全国的“七君子”事件。
“七君子”事件传到美国侨界，广大华侨无不感到震惊，他们立即和国内外各阶层一道，投入到营救“七君子”的斗争中。纽约中华公所华侨抗日救国会致电南京政府，认为逮捕“七君子”是自毁长城；华侨衣馆联合会也决定致电南京政府，要求释放一切抗日政治犯及各界救国会领袖，同时通电全国各界救国会，向“七君子”表示慰问。
美国各地华侨声援“一二·九”，营救“七君子”的斗争是全国抗日民主救亡运动的一部分。这一场斗争是全体中华民族力量，其中也包括美国华侨在内的海外侨胞积极争取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进一步推动国共合作，在政治上孤立国民党，对其被迫走上国共合作的道路是个有力的推动。美国华侨的作用曾经得到过中共领导人的充分肯定。1940年11月，中共领导人吴玉章在延安召开的归国华侨救国联合会上讲话说，“海外华侨在统一战线上，起着许多推动作用”。
1937年9月22日，国民政府中央通讯社发表《中国共产党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次日发表蒋介石《对中国共产党宣言的谈话》，正式承认共产党的合法地位和两党合作关系。至此，以第二次国共合作为中心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成立，举国上下出现团结一致抗战的大好局面。美国华侨的愿望终于实现。
有了一致抗战的局面，还要有它的持续，方能取得对日作战的最后胜利。为了这一目标，美国华侨采取措施，支持维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同时也尽其所能，以各种形式支援中国抗战，使之能坚持到最后胜利。
在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之前，国民党政府基本上坚持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路线，抗战也比较积极，但是它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方针一直没有完全放弃。在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国民党一共制造了三次反共高潮。美国华侨对国民党顽固派的倒行逆施进行了坚决斗争。
在维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同时，美国华侨也从多方面给予中国力所能及的帮助，支援祖国坚持抗战。
一是成立救亡组织，进行募捐活动。
从“九·一八”事变起，美国华侨便相继成立了许多救国组织，如旧金山的中华总会馆组织的驻美抗日救国总会和纽约华侨成立的抗日会等。全国抗战爆发后，有华侨居住的美国各地大多成立了类似的抗日救国组织，其中以旧金山、纽约和芝加哥三个地方的为最大。
1937年8月20日，旧金山91个有广泛代表性的华人社团开会，成立旅美华侨统一义捐救国总会。执行委员会主席是邝炳舜，副主席是李云煦及何少汉。旅美华侨统一义捐救国总会是抗战时期美洲规模最大的华人救国组织，其领导范围包括芝加哥以西，以旧金山湾区为主的广大华人居住地区，甚至包括墨西哥、中南美洲各地华人社区。芝加哥也于同日成立救国后援总会，该会委员长是梅友卓，副委员长是李伟洋和谭赞。9月24日，纽约60多个华人社团组织代表开会，成立了一个抗日救亡联合组织——纽约全体华侨抗日筹饷总局，到10月18日，这一组织扩大为纽约全体华侨抗日救国筹饷总会。在美国另一个地方——檀香山，1937年8月8日也成立了祖国伤兵难民救济总会，以及稍后成立的妇女献金会等组织。
抗日救亡组织成立后，募捐及抗日宣传活动便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在八年抗战期间，救国会帮助中国政府推销了1937年和1938年第一、二期救国公债，以及其他名目繁多的捐赠和慰劳。有些是一次性的，如为前方将士购买雨衣、捐赠蚊帐，购买救护车、飞机、棉衣等。有些是一年一度的，如春节献金、七·七献金、双十献金等。很多华侨商店常常设救济箱，供顾客将零钱存入。除直接募捐外，筹款形式还有演剧、举行舞会、游艺会、时装表演、义卖等。在困难时期，大部分美国华侨自觉地解囊支持祖国抵抗侵略者。有些地方甚至规定了各捐献定额。例如，旧金山规定每人最少要捐棉衣两套，萨克门托规定航空救国义捐捐付人最低水平要捐赠50美元。对那些不服从规定者，救国会就会向他们施压，如果他们就范，则罚款了事；如果反抗就会被斥责为“汉奸”，或被殴打，或被捆绑游街示众，这些做法虽然有些过火，但在此国难当头之际，这些少数人的态度却是华人社会所不能容忍的。在整个抗战期间，美国大陆华侨共筹款2500万美元，每人达到300美元，其中旧金山旅美华侨统一义捐救国总会募得500 万美元，为最高；纽约次之，筹得329万多美元；芝加哥则筹得240多万美元。此外，夏威夷也筹得70万美元，每人平均为141美元。
美国华侨响应祖国的呼唤，他们节衣缩食捐出的款项和物资对抗战的支撑起了重要作用。1941年后，日本陆续占领南洋，美国华侨的捐款如雪中送炭，成为国民政府侨汇的主要来源，对缓解国民党政府外汇压力，使其能更多地购买抗日战争的战略物资。
二是配合国内抗战行动，从事抗日宣传工作。
物资的支持对抗战固然重要，但精神上的支持也同样可贵，尤其是抗战进入相持阶段以后。1939年5月，重庆国民政府发布全国精神总动员令，根据一切服从抗日利益，一切为了抗战的基本原则，从政治上动员全军全民奋起，争取抗战建国的胜利。动员令发布之后不久，美国华侨社会就群起响应。旧金山的抗日救国会在5月21日召开大规模的国民精神总动员宣誓大会。其他华埠也相继效仿。救国会在华埠实行严格新闻检查制度，禁止发布不利于抗战的言论。例如，旧金山的《金山时报》某记者曾发表文章提到蒋介石，在委员长三个字上加上括号。不久他被请到中华会馆，要求他解释用意何在。对华埠以外的地区，美国华侨则积极宣传，向美国朝野朋友、知识分子、政客、工商界人士、宗教领袖等游说，让他们了解并同情中国人民的斗争，使他们认识到日本帝国主义对世界和平及美国利益的威胁。他们的宣传方式多种多样。首先是发表英文宣传小册子，如1937年旧金山中华会馆刊印了《日本对中国的侵略》，1938年又刊印《中日战争的分析》。其次是示威游行。这也是引起美国社会注意的一种方式。例如，1937年10月27日日本派铃木文治率领五人代表团到美国宣传，企图粉饰日本在中国的侵略行为，说服美国朝野改善同日本的关系。旧金山华人200多人同美国友好人士300多人一道聚集在码头呐喊示威，引起美国人民的注意。第三，他们还与对华友好人士合作，建立抗日援华组织。其中最著名的有翼朝鼎与纽约知名人士组织的“中国人民之友社”，以号召美国人民援助中国人民抗战为宗旨；郑家颐与罗斯福总统之子西尔·罗斯福组织的“抗日援华委员会”等等。这些组织曾经组织了旅美华侨与美国人民进行抵制日货的集会和行动，其中在1938—1941年底进行的一系列禁运废铁给日本的运动影响最大，宣传效果显著，在改变美国人民的舆论，使之朝着有利于中国抗战方向发展上起的作用比华侨单独组织的效果更好。
此外，华侨还以文学、艺术、歌咏等多种形式宣传抗日，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1941年，刘良模在美国组织华侨战地歌咏团，与美国著名黑人歌手保尔·罗布逊合作，将抗战歌曲译成英文并介绍给美国社会，其中之一是《义勇军进行曲》。
三是直接回国参战。
美国华侨除了在物资、精神上支援国内的抗日战争外，他们还选派青年回国，直接参加抗日战争。鉴于中国战场缺乏的主要是空军等技术部队，所以美国华侨回国参战主要是飞行员及其他技术人员，如医药、工程、机械等方面的人才。华侨飞行员对中国的空防起了重要的作用。在国民政府的空军部队中，华侨占了驱逐机飞行员中的四分之三，他们绝大多数人来自美国和菲律宾。
美国华侨归国参战的具体人数不是很清楚。不过，据广东省侨务委员会1946年的统计，抗日战争期间，粤籍归国参战的美国华侨青年约1000人。美国华侨飞行员推动了中国空军的发展，提高了中国对日空战的能力。有些人如杨仲安、雷严钧等因作战英勇，屡立战功，被提拔至将领级职务；另一些人如黄波、黄元波、苏英祥、陈瑞钿等或阵亡，或失踪，或重伤，献出了青春和热血。1941年，美国参战后，加入美国军队的美国华侨有些被派往中国战场，也直接参加了对日作战，为中国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了贡献。
无论是对于全民抗战局面的形成，还是对于全民抗战的持续、直到最后胜利，从物资到精神等各个方面，美国华侨都发挥了他们应有的作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转自：huaxiamagazine
作者：吴金平、王艳灵（暨南大学华侨华人研究院）
